,以后肯定洗心革面,重新做人qwq——这样一世英名全都毁了,不行,绝对不行。
诡异的沉默。
完全进入他的节奏了。情急之下,小钟也只好使出一招弃车保帅,“数学,教我数学。其他的我自己想办法。”
大钟等的好像就是这句话,从手中又递过来一份试卷,“做一下,都是基础题,不会做也没关系,主要是看看哪部分基础薄弱。半小时时间。”
小钟看见数学题头就一痛,借口推脱,“那个……我能不能先回去上课?等下自习课再过来。”
“这节课就是自习,地理老师有事情换课了。”
只能硬着头皮做了。
小钟凭感觉写了前三题,往后越写越费劲,终于发现不太对劲。
似乎是为照顾小钟实际“没上过高中”的水平,试卷上都是初中程度的经典易错题。小钟冲刺中考时也刷到过,似曾相识。但她学得囫囵吞枣,只知大概,当时就弄不拎清。
何况试卷的题目魔改成更容易犯错的版本,需要辨析的细节更多。
哪怕是最简单的前三题,她以为做得出来,也不一定做对了。
这就是他所谓的“基础”。
总共八道题,没有选择,很难蒙。她可能一道都做不对,最后结果是剃光头,零鸭蛋。
小钟再一次痛切地感觉到应试教育的残忍之处。
仅仅是答错没分,就可以轻易勾销曾经付出的所有牺牲和努力。
他想用这种恶心人的试卷证明什么?
是假惺惺想救她,还是狠狠地蔑视她笨得无药可救?
——好像哪里不对。
她一向觉得上学就是无意义的坐牢,怎么绕着绕着,事情就变成要重新开始学习?
卑鄙的文化人,在这给她下套呢。
好险。她这根呆呆韭菜差点就被他割去了。
小钟摔下笔,“写不出来,写也是浪费时间。我是说,上学对我就是浪费时间。”
“不上学你打算干什么?”
进厂打工,赚钱离家,养活自己。能做的事多了。
小钟道:“我自己有想过,干嘛告诉你?”
“想清楚了?”
“嗯。”
大钟递过手中的最后几张纸,分别是退学申请书的模板,需要的文件清单,递交流程指南。
至此为止,他的牌出完了。空着手绕过办公桌,半倚小钟手边的桌沿,视线望向远处。
“回去也跟家人好好商量一下。可以心平气和直说,不用担心。我旁敲侧击问过你妈妈,她说会尊重你的意见。你耗着学校,其实也是消耗自己。”
听起来他好像一直站在小钟的角度考虑,处处为她着想。但野生动物的小钟面对这个比自己聪明、有手段又看不透的男人,很难相信他的好意。
她盯着申请书上“一切责任自行承担”的那行字,沉吟问:“你在劝我,还是逼我?”
“换个角度想。一条路走不通,就换一条适合的路走,不强求,不纠结,小钟其实很聪明。”
这句话听着不似挖苦。但小钟远没有他想的那么果断、坚定。离开学校怎么办?未来还不见雏形。
只是在他身边,小钟被激起一种以前鲜少体会到的求胜心,想要把剑磨得锋利,抓住转瞬而逝的机会,放手一搏,要他知道小钟才不是没有用的麻瓜。
可光是争强好胜,不足以让小钟做出改变人生的决定。这实在太过沉重。
他赢了。三道超纲题,小钟一道都接不住。
博弈间过度集中的精神,崩溃起来便如群山颓倒,再难挽回。
示弱成为她最后的保护色。
小钟祈求地望向他,“你希望我怎么做?”
“签字。”
什么意思?在退学申请书上?
到头来还不是想逼她走?
心中的死灰重燃不甘,她愤然瞪他,他却回以意味深长的眼神。
有成竹在胸的自信,他准备好三手牌,就知道这是必胜之法。但赢了她又如何?他丝毫没有感受到满足、快意或是自我感动之类的情绪,冰冷的依旧冰冷,没有波澜,她变成乖乖学生不会有,她被逼上梁山奋起反抗也不会有,那终究是她自己的事。
——先别急,仔细想想看呢?
倘若她真的退学,不就意味着她们可以“自由恋爱”了?
她问他的意思,他回答的是他本人的心意,是说她们两个的事,选他,也可以是一种选择。
“你?”
他的目光不改,他很清醒。
“慢慢想,不必急在一时。答案成熟了,某天就会自己长出来。人生的事说不准的。如果你觉得生命的终极是当一具娇贵美艳的尸体,或许签下去,就可以获得幸福了。”
小钟很难承认还有选择男人这回事。她甚至不需要想,因为曾经选择男人的敬亭最后离婚了。